【喻黄】我想听你说 (中三)

下一节应该大概也许终于可以标下了吧,这似乎肯定已经比我原本计划的篇幅要扯得长了……

我有种强烈的终于有望完成一篇喻黄的预感!

中三 

喻文州不记得,从住进来那天开始,这个客厅是否曾经如此热闹过,只是多了一个人的声音,如同带着温度的会闪闪发亮的声音,整个空间都可以被填满。
黄少天干劲十足揉好面,又准备了一大盆的饺子馅,不过他坚持往猪肉白菜馅里混了拍烂剁碎裹蛋清的虾仁,期间又代表广东人民说了长长一段话来推崇粤式虾饺——当然喻文州不会去提醒他虾饺是整虾包进去了。
一开始小文还是躲在一边玩他的PAD,不过在喻文州耐心引导下,他蹭到桌子边,开始翻来覆去揉一小团黄少天特地留下来的面。“手法真不错,”黄少天特得意地说,“不愧是我教出来的。”

如果就这样继续,那一定是个完美的上午,但老天惯于在温情的面纱后,冷不防露出一角冰冷的嘴脸。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,大功几乎告成,桌上已经码了整齐敦实几排白胖饺子,黄少天忙了一上午,他手和嘴都没闲着,他很开心,因为开心,在端起盘饺子准备去下锅前,他亲昵地顺手把手上的一点面粉,点在小朋友的鼻尖上。就是鼻尖上一点粉白,在小朋友清秀圆润的脸盘上,很可爱。那一下,喻文州立刻意识到某种不妙,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,小文持续地惊恐地撕裂般地厉声尖叫起来。
喻文州赶紧上前,试图安抚因为不适应他人身体接触而做出极端反应的儿子。但孩子陷入到自己的惊栗中,他发出难以想象的可以震得成年人头皮发麻的尖叫,混乱地挥手把桌子上的饺子扫落在地上。
黄少天完全楞住了,他毕竟还年轻,更没有经历过类似场面,有好一会束手无策站在原地,傻傻看喻文州柔声地反复地对儿子说话,“没事的,没事的,小文,大哥哥在跟你玩呢,鼻子还在哦,鼻子还在小文脸上呢,大哥哥是很喜欢小文,所以跟小文玩哦……”
“是啊是啊,”黄少天难得的说话都不利索了,“大哥哥在和小文玩,不是欺负小文哦,”他手忙脚乱放下手里那盘饺子,把面粉擦到自己脸上,“你看你看,大哥哥的脸也变白了,好不好笑……”
但孩子完全不看他。喻文州试图把孩子抱进里屋,但小家伙在他怀里混乱地挣扎踢打,甚至开始撕咬。
“不好意思,”喻文州几乎没办法看黄少天的表情,“我要先让他安静下来,他这种时候不能见外人……可能需要一点时间。”
聪明如黄少天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,他转身的时候几乎撞到桌子,“我知道,那我先走了,你赶快安抚好小朋友,别让他把自己弄伤了。”

喻文州费了好半天功夫,才把小家伙抱回到他的小床上,他一直一直地轻声跟他说话,说了些什么,连喻文州自己都不清楚,过了不知道多久,小朋友终于安静下来,他蜷成一团,因为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激烈的情绪波动和身体反应,疲倦得迷迷糊糊的,喻文州看他似乎不想吃任何东西,就只是喂了他一些温水。连衣服都不敢帮他脱,怕再惊动他,只是在他身上盖了条薄毯。小朋友睡着了好一会,小小的身体都还会不由自主地抽动。所以喻文州又守了一段时间,确认他完全睡熟应该有一段时间都不会醒来后,才悄无声息地起身。
回到空荡荡的客厅,又呆站了一会,客厅里一片狼藉,喻文州太疲惫,他第一次甚至完全不想伸手去收拾,他揉了揉眉心,努力在头脑里梳理,接下来要做的事情。是的,黄少天,不论如何,他应该打一个电话,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,他几乎是直接把人家赶了出去,无论从什么角度讲,作为父亲,作为这里的主人,他都应该至少先做一个道歉。
拨通了黄少天的电话,他听到话筒里彩铃的声音,但同时,他也听到另一个电话铃声,略低些,就从门外传来,因为房间里很安静,他听的很清楚。

喻文州拉开房门,黄少天就在门外站着,正上上下下到处摸口袋,试图找到身上的手机,他一定已经在门外站了很长时间。抬头看见喻文州开门,顿时松了口气般,“小文没事了?”
喻文州略苦涩地笑笑,微微偏头,“在里面睡着了。”
黄少天双手啪地一合,低下脑袋,“真的很对不起,是我太忘形,吓到他了。”
“这怎么能怪你?你完全是好意。”
“这是两码事,”黄少天格外认真地说,“我可是个大人,我小时候最见不得大人们由着自己高兴,以为就可以把小孩子怎么怎么着了。我应该早就注意到的。”
看着那个还几乎像个大男孩般的年轻人明亮诚实的眼睛,看着那张俊朗帅气的脸上还都没来得及擦去的面粉,喻文州刚刚绷紧的心弦突然放松下来,“你还真是……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,十分自然地伸手拍拍黄少天的面颊,“面粉都还沾着呢,进来擦个脸。”
“可以么?”黄少天一脸受宠若惊。
“就是有点乱,”喻文州笑笑,“正好帮我收拾一下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黄少天喜滋滋地进了门。
两个人一起动手,很快就清理干净。“还剩一盘饺子,”喻文州说,“你饿了吧。”
黄少天老老实实地点头,眨眨眼又问,“小家伙没吃吧?”
“闹累了直接睡着了,我给他熬点粥晚上喝,折腾过后还是吃些清淡的流食比较好。”喻文州说。黄少天一脸受教的表情。

喻文州进厨房煮了饺子,想想就这么一盘,也不够两个男人分的,顺手炒了两个最简单的小菜,和饺子一起端出来。
黄少天在客厅可以看见小朋友卧室的一个角落坐着,探头探脑小心翼翼朝里面观望,见喻文州出来才轻手轻脚过来,压低声音说,“真的睡着了呢,睡的挺安静的。”他想想,又说,“我妈以前老说,小孩子就是小孩子,连我这样的,睡着了也是安静的。”
黄少天是真饿,坐下来先填了一个饺子,又夹了满口的菜,含糊地说,“好吃。”也不知道是得瑟自己的饺子包的好,还是夸奖喻文州厨艺不错。
等吃完收拾完,两个人站在厨房里,喻文州给黄少天递了杯水,见他眼珠子只转,似乎在琢磨怎么开口,忍不住先笑了,“今天辛苦你了。”
“哪里哪里,”黄少天只摆手,“就是可惜了点,没让小文尝到我的手艺,我包的饺子真是不错的,个顶个的赞。”
“来日方长。”喻文州说。
黄少天眼睛一亮,“就是说,以后也欢迎我来玩的意思?”
“给你打电话前,我还在隐约担心,出了今天的事,你以后不肯来了。”喻文州说。
“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。”黄少天立刻说,“我以后不会出这样的纰漏了,请组织放心。”
“有什么不放心的,不是所有人,愿意这样陪着一个自闭症孩子的。”喻文州轻声说。

黄少天皱了皱眉头,“当然我是不懂自闭症什么的,这些年是慢慢听得多了。我小时候还被认定是多动症呢,你记得不?我记得我们长大那会,大家都老说多动症什么的,就觉得多动症小孩将来肯定没个正型,肯定不会学好。还有人跟我爸说什么,我家小孩像你们家少天那样,早被一顿鞭子抽死了,啧啧,好像谁稀罕当他们家小孩似的。你看我不也茁壮成长了么?老实跟你说,到现在,也老有人当面背面说我是什么话痨,话痨怎么了,我自说自话,我高兴我骄傲,我总有话说,我一人说话全家开心!”
喻文州真忍不住被他逗笑了,“少天这样挺好,我很喜欢听你说,我相信小文也是这样。”
黄少天一脸人逢知己地望着他,“我就说吗,当初一见面就觉得你们父子俩有眼缘,”他看着喻文州的笑容眼神有点飘,“……开始的时候,我看你跟你儿子说话,总是特别和气特别耐心而且特别专注,我就想,我跟人说话,也有个人特别和气特别耐心关键是特别专注听我说,会是个什么情况。我真觉得,你有你儿子,你儿子有你,真挺好的。”
内心深处,喻文州觉得有什么好像被拨动了,曾经以为被钉死的那个点,围绕着那一点,有什么一圈一圈向外徐徐地漾开来,漾成一个又一个环,向着无边的远处,尽情地延展。
伸手揉了揉黄少天的头发,“我也觉得挺好,少天。”喻文州说。
手指还插在黄少天的头发里,喻文州把那个年轻家伙的脑袋轻拉过来,在那张抓住他注意力的嘴唇上,更轻地吻了一下。

 

 

评论(16)
热度(181)

© 但守此间懒懒过 | Powered by LOFTER